11.第11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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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大眼睛,在黑暗里缓了一会儿,才又轻轻骂了一句:“操。”

    感觉自己身上全是汗,衣服都被湿透了,他掀开被子往身上摸了摸,估计能拧下水来。

    他有些烦躁地把衣服脱了,再把内裤也脱了扔到了一边。

    舒服多了。

    程恪拿着手机,屏幕上已经点出了江予夺的电话号码,但他一直犹豫着没有拨号。

    燃气灶再次打不着火这样的事,他实在有些点不下去手。

    这个燃气灶在上回江予夺的教学之后,他已经能够熟练操作,开阀门,按下旋钮,转动打火,煮个方便面什么的已经很多次了。

    但今天,他想煮俩鸡蛋的时候,这个破玩意儿却打不着了。

    他把正确步骤重复了七七四十九次,也没能见到蓝色小火苗。

    这个新的燃气灶,这次的确是坏了。

    虽然他觉得这个结论是正确的,但一想到江予夺暴躁的状态,就忍不住回头质疑一遍自己。

    在质疑了四次之后,他决定坚持自己的结论,给房东打个电话,让他找人来维修。

    他点下了拨号。

    拨号音响了很长时间,电话才终于接通了。

    “嗯?”那边传来江予夺的声音。

    但这个沙哑而又有气无力的声音让程恪有些迟疑:“……江予夺?”

    “谁。”江予夺问了一句。

    虽然声音还是那样,但这个语气让程恪能够确认这就是江予夺。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程恪估计他是还在睡觉,“你现在方便吗?”

    “不方便你挂吗?”江予夺问,嗓子哑得说什么都快有点儿听不清了。

    “……不方便我就晚点儿再打。”程恪感觉这动静可能不是没睡醒,像是嗓子发炎了。

    “说吧什么事儿。”江予夺说。

    “就那个……燃气灶,”程恪说,“它又打不着火了,我之前一直用着也没问题,今天突然打不着了。”

    “砸了吧。”江予夺说。

    程恪感觉自己大概已经差不多能适应江予夺的这种反应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像陈庆一样,说出“江予夺脾气还挺不错”的瞎话来。

    “气卡没钱了吧,”江予夺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又说了一句,“少爷,你去看一下燃气表上的字儿。”

    “燃气表在哪儿?”程恪走进厨房,听着江予夺的声音实在有些不对劲,他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病了?”

    “没病,”江予夺说,“快死了,燃气表在灶台旁边,抓紧时间看,一会儿我死了就没人管你了。”

    “看到了,”程恪看着燃气表,“上面什么字儿?”

    “上面放着一张卡,把卡插进去看一眼屏幕上的字儿。”江予夺说。

    “好,”程恪按他说的,把放在燃气表上的一张ic卡插进了卡槽里,说实话,江予夺今天居然一声也没吼,让他非常意外,甚至产生了一丝内疚,江予夺生着病,还要耐着性子给他充当家务常识指南,“有字儿了。”

    “是什么字。”江予夺问。

    “0。”程恪猛地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气用完了,“我……”

    “没气了所以打不着火,白痴。”江予夺有气无力地说,“去充钱吧。”

    程恪心里的内疚瞬间消失,但不得不咬牙又顶着白痴的称号追问了一句:“去哪儿充?”

    “银行,”江予夺说,“就上回你去过的那家就可以。”

    “谢谢。”程恪咬着牙,他非常不愿意对江予夺说出这两个字,但还是习惯性地说了。

    江予夺那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

    程恪又等了两秒,那边还是一片安静,他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上回去过的那家银行,就在江予夺家边儿上,说实话程恪对这里的印象非常不美好,毕竟就在这个路口,他被莫名其妙地捅了一刀,伤口是好了,但仔细看,还能看到一条痕迹,估计完全消失还得一段时间。

    给气卡充值倒是很简单,银行里有个机子,把卡插上就能充值了。

    算是长了点儿常识吧,程恪以前从没想过生活里还有“给燃气卡充值”这样的一道程序。

    充值完毕之后他走出银行,下意识地又往路口那边扫了一眼,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又停下了。

    他并不是个多么好心肠的人,刘天成阑尾炎住院他都懒得去探望,但这会儿他却有点儿想要去江予夺家看看。

    因为跟阑尾炎这种明显知道没什么大问题的病比起来,江予夺突然就没了声音的电话让他有些不踏实,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江予夺临死之前死撑着指点完他如何买燃气,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连电话都来不及挂,就死了……

    他摇了摇头,不吉利。

    阿弥陀佛。

    他往路口走了过去,既然已经这么近了,就过去看一眼吧。

    程恪认路比做各种家务要强得多,虽然只来过一次,但还是轻松找到了。

    其实一路上他都很希望能碰上陈庆,或者江予夺没事儿就巡街的那些跟班,让跟班的去看看江予夺怎么回事,比他自己这么跑过来要自然得多,不会太尴尬。

    他站在江予夺家门口,先想好了如果江予夺屁事没有他应该怎样嘲讽,然后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动静。

    他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听到里面有声音。

    “江予夺?”他喊了一声,继续敲门,“在家吗?”

    里头继续安静。

    他突然开始有些紧张,敲门的力度加重了,频率也提高了很多,对着门嗵嗵嗵的一阵敲:“江予夺!”

    “谁。”里头终于传来了江予夺的声音。

    “我,程恪。”程恪松了口气。

    门打开了,江予夺站在门里。

    “你没……”程恪话说了一半被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江予夺居然是光着的。

    从上到下,没有一片布,就那么光着站在门里看着他。

    程恪非常震惊,他这辈子还从来没在澡堂子以外看到果奔能果得这么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

    江予夺跟他对着瞪了两秒钟之后,突然说了一句:“操。”

    然后把门给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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