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回去的路上,沈木兮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扭头瞧着一旁的沈郅和薄钰,心里有些沉甸甸的,”钰儿,我问你一件事,可否如实回答?” 薄钰眨着眼睛,”沈大夫,你问便是!” ”你爹以前身子如何?”沈木兮问。 薄钰毫不犹豫,”爹素来身强体健的,怎么了?” 若是以前,薄钰跟着魏仙儿定是疑心甚重。可现在不一样,沈郅向来稳重,很多事都由沈郅提前处置妥当,是以薄钰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只要跟着沈郅便罢。 应声之后,薄钰才觉得不太妥当,”沈大夫,您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我爹怎么了?生病了?按理说不应该啊,爹这些年连伤寒都甚少,并未听说又什么不妥之处。” 沈木兮点点头,扭头望着窗外,不置一词。 心里一旦有了一团麻,渐渐的就再也解不开了。 这些日子,薄云岫很是疯狂。 昔年初初相处时,因着某些缘故,他于这些事上也不敢太过放肆。 如今却是折腾得她都快去了半条命,待事毕,他会与她处理干净,是以他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委实不知,待她醒来。他早已苏醒,或已起身准备去上朝。 安然回到问柳山庄,阿落和春秀领着两个孩子离开,沈木兮独自一人坐在回廊栏杆处,静静的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伏在栏杆处,指尖搁在雨下,微凉的感觉恰当好处。 ”从小便是这样,一有心事就不说话。”夏问卿一瘸一拐的走到沈木兮跟前,略显吃力的坐下,”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来,同哥说说。” ”哥,你会不会有害怕的时候?”沈木兮问,”是那种害怕至亲至爱,会离别的恐惧。” 夏问卿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是有过,但是……小妹,人总有那一天,你若是看得太重,来日必定为其所扰,为其所困。” ”是吗?”她垂着眉眼,胳膊耷拉在栏杆处,任凭雨水冲刷,瞧着雨水顺着她的胳膊,沿着指尖不断坠落。 ”当年你诈死,我和爹都以为你死了,爹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夏问卿轻叹,抬眸望着沈木兮稍变的脸色,继续说道,”后来爹告诉我,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夏家的人,既然始终不曾变过,为什么要因为意外之事而伤心难过?” 夏问卿将她的胳膊拽了回来,”你这副样子,怕是遇见了什么大事?” ”哥,我怕!”沈木兮说得很轻,神色却格外平静,”我觉得薄云岫病了,可我不敢问,因为他答应过我,有事情一定不会再瞒着。但唯独这件事,他死撑着不说话,我便晓得他定是知道了结果!” ”结果?”夏问卿不明白。 沈木兮徐徐站起身,”人太聪明,未必是件好事,有时候能糊涂一点。是否就能快乐一点,让幸福更长久些?哥,我是不是应该继续装作不知道?” ”可你不是知道了吗?”夏问卿站起身,”小妹,知道就是知道,哪有装作不知道的道理,你们要过的一生,他不愿说定然是有所顾虑,而这顾虑多半是你跟郅儿。哥也算是看明白了,王爷话不多,瞧着也是颇为无趣,可在他心里,你们比他更重要。” 沈木兮有些犹豫,”若是我问了,他还不说呢?” ”你没问,怎么知道他不说?”夏问卿笑着反问。 沈木兮答不上来,是啊……都没开口问过,怎知道他愿不愿意说? ”小妹。”夏问卿负手而立,瞧着外头的雨,”还记得当年咱们夏家何等辉煌吗?爹身为大学士,受多少人敬仰,可最后呢?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先来,你若是犹犹豫豫,不怕生出遗憾吗?” ”知道什么是遗憾吗?”夏问卿笑了笑,”遗憾就是你拼尽此后余生,都弥补不了的缺陷。” 沈木兮没说话,眸色微沉。 ”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夏问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去两步又回头道,”对了,王爷让人告诉我,说是从明儿起,让我去府衙报道。” 沈木兮愕然,”府衙?” ”从文书做起!”夏问卿笑得有些羞赧,”好多年没怎么动笔了,这双手都快废了。不过王爷说,只要没死,就该去试试。很多事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目送兄长渐行渐远的背影,沈木兮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雨下得再大又如何,总归是有晴空万里的时候。 晚饭的时候,薄云岫没有回来,沈木兮安顿了两个小的,由月归陪着进了宫。 ”因着公务繁忙,王爷偶尔会在宿在宫里,左不过是宿在了皇上的承宁宫偏殿,还是宿在相思殿,便不得而知了。”月归撑着伞。 沈木兮敛眸,”去相思殿!” 月归紧了紧手中的伞柄,终是不好多说什么,主子们的事儿,哪里是她这个当奴才的可以置喙。何况白日里擒了魏若云,想必现在所有人都在紧跟着这条线,连夜审问。 相思殿很是僻静,据说是当初先帝因着思念南贵妃,可又不敢去关雎宫的贵妃殿,才劈了个安静之处,作为远离后宫的寄哀思之处。 ”这里不会有事,你在外头候着便罢!”沈木兮道。 月归躬身,静静的等在回廊这头,瞧着沈木兮缓步走向回廊的那头,转个弯便消失了身影。 相思殿,玲珑阁。 相思不复,玲珑早夭。 ”王爷?”黍离行礼,瞧着薄云岫将药丸吞下,一张脸忽青忽白得厉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王爷,您不能再动手了,内力的催动会让这东西更加……更加活跃,再这样下去,药已经无法使之沉睡,您的身子会吃不消。” 薄云岫没吭声,盘膝调息,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黍离捏紧了手中的盒子,焦灼的瞧着自家王爷,痛苦至极的模样。如火烧火燎,因为极力压制,原本青白的面色,忽而变得涨红如晚霞,忽而惨白如纸。 每每这时候,黍离只能安安静静的在旁候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当年那些事,就跟烂肉一般,搁在这相思殿内,永不能见天日。 薄云岫浑身烧得厉害,他不是沈木兮,能适应这种痛楚,然后浴火重生,疼到最后,已然连息都无法运转,只能伏在床榻上,死死抓紧了床褥。 指尖染血,殷红之色浸满了床褥,但与撕心裂肺的疼痛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是没试过钻进冰库里降温,可身子受不了忽冷忽热,进了冰库反而让他濒临绝境,身子里的东西开始作困兽之斗,险些破体而出,让他身死魂灭。 是以最后,除了忍耐,已无其他方法。 药是太后给的,可这药只能保命,让体内的东西沉睡,其他的……什么用处都没有。是以,就算拿到药方也是无济于事,除了忍还是忍。 忍过去,便是黎明。 忍不过去,便是一生。 ”沈大夫?”院子里的侍卫面面相觑,这地方素来无人敢闯,这大雨天的,沈木兮竟然出现在此,着实叫人惊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