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先帝过去在宫中,会连这样的事情,也掰碎讲给当今听? 他有这么多时间吗? 两位宰相对视一眼,然后都收回目光。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假如先帝在时,当今就已经和现在这般老成、聪慧了。 那么先帝绝对会将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教导这位长子。 尤其是在元丰七年后,先帝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开始安排后事的时候。 他绝对会将多数时间抽出来,用来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仔细想想也是! 先帝驾崩前,当今就已经搬进庆宁宫,住了差不多半年多。 在庆宁宫外围,先帝所用皆其心腹爪牙。 庆宁宫内,更是精挑细选。 足可见先帝对当今的重视! 所以啊,这位恐怕早就在心中,矢志于振兴父辈的事业了吧? 吕公著想到这里,心中就多少有了些苦涩了。 他开始对韩绛之后,章惇上台的未来,感到忧虑。 “司马君实的忧虑,倒也不无道理。”他在心中感慨着。 …… 帷幕内的两宫,脑瓜子到现在都还是嗡嗡嗡的。 她们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消化掉了今天涉猎到的新知识点。 从晚唐到五代再到大宋,从两税法到杂役、力役、色役。 这些东西是身边的人不会和她们说,大臣们就算说了,也是一笔带过的内容。 如今骤知之下,自然难免心烦,有些不太想碰这摊烂摊子了。 于是,太皇太后试探着问道:“官家,这役法改来改去,总归是不爽利,何不恢复仁庙嘉佑旧制?” 赵煦还没有回答呢。 韩绛和吕公著就已经持芴而前:“娘娘不可啊!” “为何?”太皇太后不太高兴了:“恢复嘉佑旧制,最多也就是让一等户、二等户吃些亏罢了。” “哪像现在,天下州郡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仁庙嘉佑之制,在她心中的地位本来就极高。 两位宰相再拜,韩绛进言道:“奏知太皇太后,嘉佑役法,实则在嘉佑之时,就已难以维系!” “朝野有识之士,如已故的范文正公、富韩公、韩魏公,以及如今在朝的文太师、张节度等元老,都曾纷纷奔走、呼喊……以为天下第一大弊也。” 太皇太后就不乐意了。 她问道:“那缘何老身常听人言,役法之弊,不便于百姓?” 吕公著叹息一声,只能出来拜道:“奏知娘娘,此乃小人怨怼,诽谤朝政之言,不足为信。” 赵煦见着,嘴角就溢出些笑容来。 这就是吕公著。 别看他平日里,对王安石的免役法、青苗法总是满脸不屑。 但实则,真要罢废的时候,他就又会往回找补了。 就像上上辈子,司马光执意要尽罢新法。 吕公著就一直扭扭捏捏,不肯配合。 最后还是司马光死前,握着他的手,逼着吕公著答应罢废的免役法。 原因? 吕公著可太清楚,免役法和差役法的区别了。 免役法,要的只是钱。 差役法要的却是别人的命,甚至是大宋的命! 太皇太后见着此景,不由得看向赵煦:“官家觉得呢?” 赵煦笑了笑,答道:“奏知太母,皇考在日曾教过朕,皇考言:嘉佑役法,实是利归于下,而怨归于上!” “皇考原话是:嘉佑役法,常使一小吏可破一家,令一大户灭门,而朝廷不得其利,反受其害。” “长此以往,甚至可能酿成不忍言之事……” 韩绛、吕公著顿时持芴匍匐:“先帝神圣,洞见万里,臣等感佩!” 这正是嘉佑役法,必须改,也不得不改的原因。 须知,如今的大宋社会,处在一个极为敏感的时期。 汉唐的门阀世家体系,已经被彻底摧毁、消灭。 而明清时代的地方宗族体系,现在还只有一个萌芽。 如今大宋社会,依旧沿袭着汉唐以来,诸子析产的传统。 也就是父母在,居一家,父母亡,诸子各分家产,各为一家。 所以现在的民间,并没有一个强大到足可对抗官府的势力。 像明清时代,那种皇权不下乡,宗族族长关起门来,可以用宗法处置、决断大部分乡民矛盾的事情,在大宋是没有土壤的。 因为,构成明清宗族社会底色的物质基础是祖田、祭田等等族产。 在掌握了这些财富后,族长就可以决定,谁家吃饱,谁家饿肚子,也可以决定谁家的孩子可以读书,谁家的孩子只能去放牛。 第(2/3)页